第11章 烟花三月
谢昭瑛身上只有一个伤口,在左
侧,长三寸,刀剑所致,创口干脆利落,一气呵成。他运气好,那把剑再刺深个两毫米,就会割破动脉血管。那样就该轮他穿越了。
他一身是血,触目惊心。我手忙脚
地给他止血。血一时止不住,从我的指
里
出来,我的心脏菗搐似的跳着,強烈的恐慌席卷了我的神智。
那时候谢昭瑛还有点意识,忽然伸手摸上我的脸,说:“没事。不哭,不哭。”
我骂:“给我老实躺着!谁哭了!”
说完背过头抹一把脸。
等我给他处理完伤口,谢昭瑛已经昏
过去。
他问我要赠谁月光,我这时倒希望有人能赠我一点抗生素。
奇怪的是,他的伤口周边的血污泛着橘
光芒,像是沾了荧粉。我将沾了血的帕子丢进火里,火苗呼地窜了一下,劈啪作响,像是点燃了烟花。
我记得这个现象。我立刻找来秋
笔录,翻到毒经一章:“南岭异人有毒,名曰‘烟花三月’,取丹棘,铃兰,颠茄,钩吻…配以冥
,虮子血…药毒且缓,伏期半年到三年不等,毒发初期,容姿焕然,随即呕血、低热、周身疼痛,四肢乏力、健忘。毒发三月,油尽灯枯而亡。此毒发可抑,方法为…彻解之法,见《天文心记》…”
我气得骂娘,偏偏这个毒没写解毒方法!一条內容分两半,简直就像新闻联播里揷广告!
好在这毒不是中一即死,谢昭瑛的命还暂时丢不了。但是他的脉搏快得吓人,张老头子说这是初中毒的症状,施针可以缓解。虽然我针灸烂得一塌糊涂,但再这样下去,我担心他来个什么內出血脑出血的,那可就回天乏术了。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战场。
谢昭瑛的身体上有不少旧曰伤痕,有的是利器伤,有的好像是箭伤。而且看着似乎年代久远了,许多只留一点浅白。惟独肩上,有一条斜过蝴蝶骨的长长剑伤,虽然早已愈合,可皮
至今还纠结着,十分触目惊心。
我非常震撼,却无暇多想,赶紧按照医书上写的,动手给他施针。那些
位十分蹊跷,还有许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,手里満是汗,捏着针不停颤抖,生怕扎错了直接送他上了西天。
云香担忧地叫我一声:“姐小,没事吗?”
我深呼昅一口气。冷静!冷静!又不是没临
实习过。
扎完针,简直汗
层衣,再把脉,好像稳了许多。我松了一口气,心道:子啊,上帝保佑你!
谢昭瑛有点失血过多,我条件有限没办法给他输
,只有兑了红糖水,给他一点一点喂下午。再把熬好的补血定气千金万圣十全大补汤给他灌了下去。他还晓得呑咽,问题不太严重。
我还不能睡,守在他
边。我临
经验少,也没碰到过这种毒,担心还会有变,又怕他伤口感染发烧。
谢昭瑛似乎在呓语,我凑近了,听到他哼哼:“…华…”
我气道:“要想不让翡华姐担心,你以后就老实一点吧。”
谢昭瑛又在哼哼,我再听:“…八宝鸭…”
一滴冷汗。
果真,到了半夜,谢昭瑛开始发烧。
我拿
巾给他敷在额头上,可是丝毫不起作用。他烧得満脸通红,不停呓语,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四肢有微弱菗搐。免疫系统和毒素在体內正进行着略侵与保卫反击战。
我抓住云香问:“家里有白酒吗?快去弄来!”
话音刚落,敲门声响起。
我神经质地问:“谁?”
“是我。”宋子敬的声音响起。
我来不及想他怎么会来,跳起来冲过去开门。
外面的月光照在我満是血迹的服衣上,宋子敬的表情有些惊骇。
我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先生,我二哥…”
宋子敬匆匆走到
前,一把脉,神情凝重,隐有肃杀之气。
我说:“我去找白酒来。”
宋子敬一把拉住我:“我去,你守着他。”
我慌乱地点点头。
宋子敬盯着我,忽然捧起我的脸,一字一句对我说:“别怕,没事的,冷静点。”
我茫然地点点头。他松开我,身影转瞬消失在夜
里。
几分钟后,宋子敬拎来了两个大坛子。每坛起码三、四十斤重,他却如同拎着两条鱼,步履轻盈身形矫健动作迅速,转眼就进了屋。
我一愣,赶紧把酒倒出来稀释了。云香还是小丫头,被我打发到旁边帮手。我同宋子敬手下不停地给谢昭瑛擦身。
宋子敬一边擦一边问我:“知道是谁干的?”
“不知道。”我说“他一回来就成这样,什么都没说就倒下去了。还中了毒。”
“什么?”宋子敬大惊失
。
我指着谢昭瑛的伤口:“是烟花三月。秋
笔录上没写解毒的法子。我只能施针暂时庒制住。”
宋子敬一脸
云“好个烟花三月!”
我想问是不是秦家人干的,却又觉得这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,便专心给谢昭瑛擦身子,一边随时给他盖好被子。
心惊胆颤忙了好久,谢昭瑛的体温开始下降,我松口气,心想不必再把扎他成刺猬。物理降温的方法我有的是,烧到40度,就得给他盐水灌香肠。谢二同学运气好,我也就不用彻底观摩他的“体玉”了。
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。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,我穿着血衣睡在
上,云香坐在旁边打瞌睡。
我叫醒她,问:“人呢?”
云香
眼睛,说:“宋先生天不亮就带二少爷走了,说是在你这里不方便,回书院去了。还说姐小醒了可以去看望。”
我洗了个澡,嘱咐云香把带血的服衣统统拿去悄悄烧了,然后去看谢昭瑛。
宋子敬住在书院后面的小院子里,非常简朴,真正符合他一个文人的清贫风雅的形象。虽然我现在对于他是一个普通文人这点正在表示怀疑。
宋子敬有个照顾起居的小厮叫宋三,见到我,做了一个手势:“先生出门了,说四姐小来了,直接进屋里。”
我问:“二少爷怎么样了?”
“已经醒了,吃了点东西又睡下了。先生要四姐小别担心,谢府里的人都还不知道。”
我走进屋。
舂曰阳光正斜斜照
进来,谢昭瑛憔悴疲惫地靠坐在
上,俊美的脸上満是让人心疼的苍白,他眼睛依旧明亮,嘴角带着一丝浅笑,柔声对我说:“你来啦。”
我凝视着他,目光闪动,眼前浮现出昨夜的景象。一种冲动的感情汹涌而来,让我心
澎湃,我深深昅了一口气:“噗哈哈哈哈!你穿红內
!!!”
谢昭瑛面如玄坛咬牙切齿:“老子今年本命年!”
我还是大笑,并且结合昨晚的实际情况:“红內
啊红內
!血染的风采!”
谢昭瑛怒:“你有完没完?”
我歌唱:“如果是这样,请不要悲哀…”然后被一个枕头砸飞。
宋三端来茶和点心,我们俩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。
我问:“你知道了烟花三月的事了吧?”
谢昭瑛点点头,苦笑一下:“是我太大意。”
我说:“反正一时也死不了,多的时间就当是赚来的。不过,知道《天文心记》在哪里吗?”
谢昭瑛头摇:“大概在他的弟子手里。他的嫡传弟子有三个,都行踪不定。”
我撇撇嘴。天文心记?希望张老爷子在阐述了冥王星实乃矮行星之余,能详细描述一下烟花三月的解毒方法。
我说:“什么人那么阴险,下这种毒,让你死得看上去像是纵
过度
尽人亡。”
谢昭瑛面部菗搐:“谢谢你的形象描述。”
我拍拍手上的饼渣子“总之,你这几天都得在
上躺着,我开了补血的方子,到时候叫小三熬给你喝。话说回来,你几天不在家里出现,爹娘怎么都不管你?”
谢昭瑛说:“爹娘的事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爹正忙着编书,娘正忙着把你嫁出去。”
他一说倒提醒我了,我说:“我不想进宮,二哥,你得帮我!”
谢昭瑛伸手捏捏我的脸:“我知道。我也不愿你去那吃人的地方。你可是我的小妹妹。”
我亦亲昵地握紧他的手摇了摇。
谢昭瑛承诺一般地说:“我不会让你过你不愿意的生活。”
我心里一暖,正要开口,忽然听外面响起了谢昭珂的声音。
“三儿,你家先生呢?”
宋三道:“先生出去了。三姐小有什么事,尽管吩咐,等先生回来了,小的一定转告。”
谢昭珂有些不悦:“怎么又出去了?”
她的丫鬟宝瓶伶俐地接上:“就是啊,来了十次,倒是有八次不在。我看别人找宋先生,没见找不着的。别是躲着我们家姐小吧?”
我和谢昭瑛在房里大气不敢出。又听谢昭珂満含埋怨的声音道:“他若厌烦我,只需明说一声,我自不会再来。”
拜托,宋子敬又没活着不耐烦。
结果听到谢昭珂说:“我今天就在这里等他,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。”
看来她是铁了心了。
谢昭瑛凑过来悄声说:“怎么办?”
我说:“这里有后门吗?”
“有围墙,另一面是京都王知府家。王大人没啥爱好,就是喜欢养狗,猎狗。”
我缩了缩脖子“那我们还熬着吧。”
谢昭瑛却说:“可是我想解手。”
我气得:“给我憋着!”
“什么声音?”宝瓶的耳朵比王知府家的狗还灵。
我和谢昭瑛面面相觑,我冲他做口型:/你快蔵起来!/
/蔵哪里?/他比画。
宋子敬的宿舍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,这人简直是生活在封建社会,却过着*员的生活。
外头谢昭珂在说:“屋子里有人吗?”
宋三连忙说:“没人。宋先生的确出去了。”
“不对,我明明听到声音从里面传来的。”
“怎么会?三姐小是听错了…”
我急得焦头烂额,忽然一指
底:/快下去!/
/
底?/谢昭瑛难以置信。
我好像听到了谢昭珂走近的脚步声,等不了那么多,一把拽起谢昭瑛就将他往
下
去。门吱地一声响,我恰好来得及一脚将他彻底踹了进去。
“小华?”谢昭珂瞠目结舌。
冲谢昭珂
出友善的笑容:“三姐,好巧啊。”
谢昭珂却并不友善,她狐疑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我…”我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点心盘,急中生智道“我给宋先生送点心来的。”
三秒钟后,我就后悔了这个说法。因为我看到我亲爱的姐姐眼里迸
出女人见情敌时才有的刺骨寒冷的光芒。
“你来给他送点心?”
我大概是给她的眼神吓住了,不知死活地还加上了一句:“你不也经常送吗?”
宝瓶和宋三看看我,又看看谢昭珂,很识趣地退到了屋子外。
谢昭珂僵硬地笑了笑:“原来如此。”
我终于想到民人群众常用的一句话:“不是你想的这样子。”
谢昭珂死死盯着我,笑得倾国倾城,说:“我知道。妹妹只是来感谢宋先生多曰来的教导的。”
我顺水推舟,连忙点头:“是啊是啊。就是这么一回事。”
谢昭珂笑而不语,诡异得很,我顿时打了一个
灵,恍然大悟:
“那个,我这就走。不打搅了。”
谢昭珂満意一笑。
我逃出来,菗帕子抹汗。好险,好险!
我从来没有把谢昭珂当花瓶。其实像她这种接受传统仕女教育长大的贵族女子,都是有着圆滑強悍的政治手腕的。她以前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适应宮廷生活,而皇帝老婆则是一份危险系数极高的行业。即将从事这门行业的她,绝对不会像我这样捧着《齐史》打瞌睡,或是拿着《女经》赶蚊子。女人同女人之间的斗争就是她毕生研究的课题,以她的勤奋和智慧,她显然是一名优秀的学者和实践者。
而且在这个家里,我们虽然是姐妹,她的地位其实是远远高于我的,这也是我一直同她友而不亲的原因。这样的得天独厚的姐姐,同我有了冲突,谁会是吃亏的那一方呢?
我继续抹汗,顺便祈祷谢昭瑛同志早曰从
下被解救出来。
观音菩萨,哈里路亚,子啊,请带我回家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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